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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门口的欧洲

每日商报网2005年2月27日讯 大约是在十几年前,一部名叫《北京人在纽约》的电视剧火爆全国,记得有位观众在一档调查收视率的节目中憨憨地说,看这部戏,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看看人家纽约的高楼大厦———那时候,我们眼里的美国是多么现代啊!没想到短短几年后,高楼大厦在中国已比比皆是,不知道那位铁杆观众,回想起当年在电视镜头前说过的那些话,是不是会为自己曾经的傻气后悔不已?
我认识一位写乐评的朋友,他在折损格莱美奖的时候这样说:为什么我们的文化生活,偏偏要被没有多少文化底蕴的美国左右?说这话时,很多小资、愤青和布波”已将敏感的触角伸向了欧洲。这年头,宁可沉迷于港剧,也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你喜欢好莱坞大片,否则肯定会被嘲笑死;但如果你对伯格曼的作品如数家珍,那么在和那些热爱文艺的女青年套近乎时,就会赢得许多分数。
在熬过了春节连绵的阴雨之后,杭州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。上个周末去西湖边走走,发现真是人头攒动,整座城市的人都跑出来舒展筋骨了。我已在外面漂泊了数月,现在终于得空回来好好欣赏一下这座城市了。或许是因为刚从欧洲回来的缘故,走在新湖滨的阳光下,我突然觉得,这里的步道和建筑,跟我住过的那座瑞典小城竟有几分神似。同行的朋友说,你的眼光真够精准的,这条步行街,就是按照欧洲风格来设计的。
我仔细观察了一下,发现有几幢建筑其实是保留了当年的老房子,那熟悉的身型还在,只是对外部重新修饰了一番,就突然变了另一种调调。传统的中式建筑里,经营的是罗素欧陆餐厅”、拉图法式餐厅”这样的西餐,却不会让人有什么唐突的感觉。来自奥地利的SWAROVSKI水晶璀璨夺目,在它附近,老字号都锦生”丝绸依旧华丽光鲜。杭州的,欧洲的,在这里彼此呼应,相得益彰。
不光是城市,在杭州郊外,欧洲风格的农居早在很多年前就已自发地流行起来。现在每到周末,城里人开着POLO来到那些欧式的农家小院中,喝龙井茶,吃农家饭,中欧合璧得天衣无缝。开欧洲车、看欧洲电影、住欧式别墅,泡欧洲MM(如果有机会的话)……看来,这股欧洲风尚还是蛮有全民基础的。
那天我们从六公园一路逛到涌金门,身边的姑娘指了指前方树丛中一座青灰色的建筑对我说:我们去吃哈根达斯吧!”走进去,一人要了一个杯装的冰淇淋,捧在手里边走边吃。走在零下2度的寒风中,小手冻得冰冰凉,心里却是火热的———倒不是因为那句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”的广告语,而是想到我的90块大洋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几个球,融化在了二月的春色中,胸口不免有些隐隐作痛。
想起了在丹麦街头也曾见过哈根达斯,可能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,我反倒觉得西湖边的这家才是最正宗、最富风情的。香甜绵软的冰淇淋,只有在浪漫的风景中,只有在富有浪漫精神的人群中,才能产生出浪漫的效果来。所谓欧洲风情”,其实不过是一种噱头而已,它真正迎合的,是杭州这座城市休闲享乐的城市个性。
欧洲远不远
1988年,当我还是幼儿园里的小不点,我伟大的妈妈就被公派去德国和奥地利考察学习了。在当时,那简直就是令全家老小特长面子的一件事,说出去都是骄傲又自豪的。十个月后,我和爸爸一起去机场接她。面对这个笑盈盈伸开双臂扑向我的女人,我却忽然呆住了———周围人尽是布衣素裤,独她身上那件咖啡色高领呢子大衣带出无限欧陆风情。20岁时看电影《两生花》,薇洛妮卡的那身装束一下子让我想起刚回国时候的妈妈。也就在那一刻,欧洲二字触动了我年少的心。他们意味着遥远,陌生。不只是漂洋过海的行程,他们把妈妈变得我都不认识了。
彼时,尚才五岁的我又哪里懂得那个缤纷世界的先进和诱人呢?16年后的今天,欧洲,已经俨然成了最富魅力的时尚词汇。
提拉米苏,这个夹杂着意大利动人爱情传说的甜品,成了2004年全南京各大咖啡厅、西餐厅最IN的时髦甜点,它爽利的口感,与糅合了咖啡、酒香的成人级风味,狠狠抢去了cheese蛋糕的风头。究其炙手可热的真正原因,很难说究竟是纯粹因为好吃,还是源自南京人对于意大利的好感与向往。至于汉口西路上德国人开的云中食品店,原料都是欧洲空运过来,机器也全部欧洲进口,如此正宗地道自然是门庭若市。它家的自制冰激凌,也因为使用纯果泥脂肪量低而变得畅销无比。晴朗午后,要上一碟切片杏仁巧克力,外加一杯香浓咖啡,抬头看玻璃窗外滑过的车辆,突然想起,欧洲的许多人,也是在这样消磨时间。
南京的欧洲味有一样最不可或缺:法国梧桐。单这名字,听着已是浮想联翩,连带着长满它的颐和路北京西路一带,也不免蒙上一层浪漫色彩。每到夏天,道路两旁阔大的梧桐枝叶都连在一起,遮蔽住酷日,是天然的凉棚。蝉鸣声中,两三少女,撑着花伞徜徉其中,呵,好一幅西洋水彩画。
掩映在梧桐背后的,就是成片成片形态各异的小洋楼了。多是些民国遗迹,私人别墅,乃当年外国领事居所。典型的英国式建筑,红砖外墙,柚木地板。屋外花园绿草如茵,巨樟如盖,宛若来到了英国郊外。那一片极其安静整洁,路不宽,干净得很,像极了妈妈旅欧照片中那些雅洁的街道。城南白下路的圣保罗教堂和江苏路的天主教堂,都有些年代了。两座斑驳的哥特式建筑,也给南京增添了几许古老欧洲的神秘。
很多时刻,甚至南京的气氛也很欧洲。世界杯期间,TARCO足球吧里,超大屏幕模拟出澎湃球场。聚众观球的男人女人纵情呼喊,共同享受欧式足球的激情与快感;曾经一度,我最喜欢的电台DJ忽然换了节目题头,新的描述煽情无比:我由布鲁塞尔坐火车去阿姆斯特丹,望着窗外疾驶而过的小镇……”听着总让我有如在欧洲城际间穿梭之感;一首我的名字叫伊莲”响彻大街小巷,顺势带动起法语学习热潮;至于电影,那更是欧洲气质蔓延南京的最佳载体。柏林威尼斯戛纳,三大影节,三位一体,从冬到夏,从西到东,鼓惑着每一个文艺青年的向往之心。
半年来,法国文化中国年活动在南京也开展得轰轰烈烈:法国时尚百年展、阿萨亚斯影展接踵而至。任何与法国沾边的东西都开始变得走俏。
作为前朝都城的南京,一直负重前行的南京,也渐渐开始用年轻表情去呼应这个时代。到底隔着百多年的距离,从前留下的伤感气质,正在被另一种气质所覆盖。出国游瞬时风靡南京,欧洲路线的行情尤其看涨。从巴黎玩回来的南京人,重新审视自己的城市,可能会觉得,自己竟住在一个相似的埃菲尔里面。甚至,就连秦淮河边的走走,也有了几分塞纳河的风味。
另一种乡愁
这是一条漫长的路途,他们从西方来,是旅行者、商人、外交官、传教士或士兵。他们把自己掷向一个陌生的国度,去开辟一个冒险家的乐园。于是我看到这样一本书,是很多很多的明信片,做成残破陈旧的样子,柔软的纸页泛出记忆的微黄,有植物的纤维脉络。这些穿越了一个世纪的破败纸片上有亘古不变的世态人情。这一张张负载着中国世相的明信片被潦草的花体字迹填上地址,伴随着简短的游记、日常的记录投递到他们各自的国度。如今这些明信片被收集在一起,经过反复转印而影像模糊的图片上,仍含混地透露着一个世纪前的讯息。
这样的影像和文字被握在一个21世纪的中国人手里,让人觉得倒错。我看见有一张印着上海外滩的某幢古典西洋建筑,这是我每天必经的地方。一百多年前,这里的道路看上去比如今开阔,人迹稀少,转角处仅仅站立着一个拖着辫子的中国警卫。时光像流水突然碰撞到一块巨石一样哗的一声倒转回去。
这些凌乱而细碎的物件,是一个多世纪前,那些远道而来的人们的乡愁以及对一个东方国度的想象和误读。
所以会去看那些欧洲人留下来的老房子,特意去了武康路。从人民广场背后的普安路出发,坐一辆548,一路逐渐由喧嚣归入静谧,却果然迷了路。我是抱定决心去的,当然不能就此罢休。一路暴走,忽然抬头望见一栋褐色的大楼。从侧面看去,很像一艘大船,只不过颜色黯沉了些,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般,通身都是湿湿的甜腥气味。这便是武康大楼了。看过去那么高,房间定是小小地被隔开,因为那窗户也很小,黑黑的框,站在近处也看不进的。然而几乎每座房子的门边,都挂着一块牌子,上面写着市级保护单位”,门口立着保安。突然地,就拒人千里之外了。我不敢踏入,因为怕被拒绝,还因为我是再也没有什么主旨,就这样滑过去吧。有一次,仅有一次,我偏过头,一欠身,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进去。只一秒钟,保安很接翎子”地微笑,摇手:对不起,小姐。不可以。”
所以,那么多的西班牙式的小洋楼就这样匆匆一瞥而过了。还有那些拉毛的乳白色墙壁,褐色狭长木头百叶窗———如果仅仅看这局部,在蓝天下,仿佛有置身希腊的错觉。淡黄色的小楼,猩红色的圆形阳台,鼓鼓的被镂空铁栏杆圈起来,像古典西洋少女蓬蓬裙的衬骨。墙上攀了些长春藤,墨绿的,仿佛一场暗藏杀机的青春———长发公主放下她金色的辫子,王子攀沿而上……还有扁扁的密丹公寓,仿佛一个跳将出来的诙谐音,这样有趣。那么扁,住在里面的人,是不是都瘦瘦长长?尖顶并不陡峭的英式洋房,有足够大的明净的窗户,周围种些竹子,把它们掩映起来,这样私密。
然而这些房子和花园很少能够进去,觉得真是奢侈。好不容易,发现有可以走进去的小弄堂,也不敢走深进去。只在弄堂里,抬头看旁边高处花园外的栅栏。它们扎得密密的,斜斜地交错着,透过去只能依稀看见一点点微白的天空。弄堂口,有一个水池,上面悬着块竹匾,都磨得光亮了。一定是好多人家合住的洋房,这条街开始有一点人间烟火的味道。门口的两边钉了好些个信箱,用白笔写着陈家”、王家”的记号。这里已经变成了很多很多中国人的家。
去武康路附近的利查西餐馆吃午饭,却依旧是国营餐馆的模样。果然,服务员烫了满头的卷,飞快地催我点菜:罗宋汤还是奶油汤?”尝了口饭,好像是隔了很多年的味道。是啊,就是隔了很多年的味道。我们扯着时间的衣袖,怎么也不想向前。多么奢侈,又多么狼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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