泉州晚报网2005年2月12日讯 友人从遥远的北国,寄来了一张明信片,画面上一匹骏马扬鬃,驰骋在无垠的草原和高远的蓝天之间。友人说她又要远行了,不知哪里才是终点,也许是属马人注定要漂泊吧,也许……
友人与我同龄,都属那些独来独往、萍踪无定的马,总是在庸常的生活中渴望漂泊,在漂泊的旅途中渴念着家。经历了漂泊途中的风霜雨雪,我们相聚在那个秋日的郊外,蓝天、白云、银杏,飞翔的叶片从银杏枝头飘落,林间小径上满目是耀眼的金黄,那场景美得令人心颤。连叶片也思念着家了,我们还要漂泊在旅途中越走越远么?那一刻家的感觉在心头风起云涌,我们相对久久无语。
这以后在庸常的生活中我们鸿雁传书,一度度诉说着对漂泊的向往。不是没有电话,声音透过电波已无法传递流浪的质感,还是让心在笔尖上驰骋,一如马蹄踏过草原,带给自己摆脱平庸的快乐。记不清几度鸿雁往来之后,友人又一次远行了。她说自己已了无牵挂,影子就是她的家,带着影子带着家走在路上,她不会再有家的渴念。望着鸿雁飞来的远天我默默祝福,哪一片星空下,此刻跋涉着她孑然的身影?
友人是川妹子,川妹子的心性往往是高蹈飞扬,一次次地走在流浪的路上,她果真不会再有家的念想?总疑心她是客家的后代,清代初期的湖广填四川”,她的家乡会理城不是涌入过大批的客家人么?永远的漂泊,永远的客而家焉”,她的骨子里难道没有客家先人的基因?可是,客家人的漂泊是无奈的呀!或迫于战乱,或迫于人口的繁衍,流浪只是为了生存。一程程远离家园,一次次回望故土,在频频回望中脚步却越行越远,在越来越远的行走中回望得更为急切。这才是客家人哪,他们何曾停止过对家园的念想?哪怕这家园早已虚无缥缈,那也是他们心中的图腾。而她……
川妹子告诉我,她难道不也是为了生存么?衣食无缺的只是身体,心的生存难道不需要更为广阔的天地?漂泊不是旅行,忍饥受冻跌打损伤时时有之,可在身的煎熬中心灵却无拘无束自由而通透,她已经习惯了让心在大地上流浪,在笔尖上流浪,怎么还能把一颗自由的心,重新放进金碧辉煌却是憋闷窒息的珠宝盒中呢?
我无语。我是客家后人,为什么却没有了先人跋涉前行的勇气?从漂泊中归来,每日里单位与家两点一线往返,宽慰我的是哲人或诗人的警句:当我走遍世界寻找我的家,最后却发现家就在我最初出走的那个屋檐下;当我走遍世界寻找我的心,最后却发现心只在我的胸腔里。
我明白,明白,可是,我的心仍然想要从胸膛跃出!
我无法像友人那样,让双足重踏漂泊之旅,那就在庸常的生活中让心再度出发吧:当静夜来临的时候,当繁忙劳作的间隙,请让我释放我的心,静静地体味心的漂泊。
人生,在心的漂泊中才会有足够的厚重。
何况,心的漂泊旅途中,我一定能感应到、感应到———远方,那一颗漂泊的心……